花木
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陈思琪深圳报道。
自“超宇宙”概念问世以来，一直处于前沿。2021年以来，随着Roblox在纽交所上市，脸书更名为Meta，元宇宙产业迅速扩张，国内外各种企业纷纷落幕。IT小菊最近的一项统计显示，2022年，中国(含港澳台)元宇宙行业共发生125起融资事件，总金额127.82亿元，诞生了4只独角兽。
政策层面，2022年7月上海发布《上海市培育“元宇宙”新赛道行动方案（2022—2025年）》，提出到2025年，上海元宇宙产业规模达到3500亿元；江苏昆山也在去年11月出台元宇宙特殊政策，明确到2025年相关产业规模达到1000亿元。
在资本押注和政策扶持的另一边，Meta被曝大规模裁员，Meta宇宙轨迹顿时扑朔迷离。在这种背景下，我们应该如何定义和评价“超宇宙”？如何把握这种机遇和风险，规范和促进元宇宙产业的发展？围绕这些问题，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采访了全球最大的非营利专业技术组织IEEE标准协会主席玉娟。
(IEEE标准协会主席玉娟)
2022年11月，IEEE P2048《元宇宙标准：术语、定义和分类法》(元宇宙术语、定义和分类法)正式建立。元宇宙缺乏共识的定义及其“野蛮生长”有望得到扭转。
玉娟认为，在正确认识元宇宙的基础上，一方面可以通过投资和孵化来推动元宇宙的初步应用，提高大众对元宇宙的认知和接受程度；另一方面，基于光学的VR头显是“不得不走的弯路”。我国应抓住现阶段各国技术水平“并驾齐驱”的机遇，在脑机接口等核心技术领域做好长远规划和布局，避免未来出现技术短板。
元宇宙应该“永存”南方财经：如何定义元宇宙？超宇宙的核心特征是什么？玉娟：目前普遍的说法是，超宇宙是下一代互联网。然而，这只是一个功能性的和有远见的描述。认为元宇宙可以承担下一代互联网的功能，不能称之为定义。
1992年，当美国作家尼尔斯蒂芬森(neal stephenson)在其科幻小说《雪崩》(Snow Crash)中首次提出“元宇宙”一词时，他指的是VR(虚拟现实)。30年来，“超宇宙”的定义需要与时俱进，兼顾其内涵和外延。
我对“元宇宙”的定义是：元宇宙是关于外部世界被用户(人类或非人类)感知为一个宇宙的体验。这个宇宙基于数字技术，主要有三类：一类是不同于当前宇宙的宇宙(“虚拟现实”)，另一类是当前宇宙的数字扩展(“增强现实”)，第三类是当前宇宙的数字副本(“数字孪生”)
“超宇宙”这个词流行起来后，引起了很多“热”的行为。在某些文章中，如果把“元宇宙”这几个字全部换成“虚拟现实”或“虚拟世界”，似乎也说得通。重点是什么？“虚拟现实”这个词还没有被渗透，只有用“元宇宙”才能被渗透，激发更多的想象力？我觉得，从狭义上讲，超宇宙应该是一个“持久”的虚拟现实，它的核心特征是持久性。
虚拟现实的很多应用都是一次性体验，每次登录都会重置虚拟场景。在元宇宙中，用户可以不断地创造虚拟物品，长期保存，甚至进行交易。比如基于VR技术的“云旅游”，国内外都很常见，但是游客在“云景区”是不会留下痕迹的。如果元宇宙真正与文化旅游相结合，“云景区”可以作为数字孪生体存在，让游客在其中留下“来此一游”等创作。
参考自动驾驶分级标准的成功案例，南方财经：IEEE致力于制定元宇宙的标准体系。制定规范超宇宙行业的标准有什么意义？目前进展如何？玉娟：有业内人士认为，应该先发展超宇宙产业，没有必要纠结定义和标准。但如果学术界和业界对元宇宙的定义和用法没有共识，相关讨论就会产生大量摩擦，蹭热度、贴标签的现象就会层出不穷。
2022年11月10日，IEEE首个元宇宙标准正式成立。本标准为IEEE P2048《元宇宙标准：术语、定义和分类法》(元宇宙术语、定义和分类标准)，负责的标准委员会为IEEE元宇宙标准委员会(CTS/MSC)。
关于这个标准，我们参考的一个成功案例是SAE J3016，美国汽车工程师协会(SAE)关于自动驾驶的分级标准，即自动驾驶根据人参与驾驶的程度分为L0到L5六个等级。在自动驾驶技术完全成熟之前，相关企业可以根据SAE J3016进行对号入座，规划自己的技术发展路线。该标准已成为全球自动驾驶行业最广泛采用的标准之一。
同样，如果超宇宙至少需要几十年才能成熟，而现阶段正在尝试落地的产品还没有资格被称为超宇宙，这必然会挫伤人们的积极性，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产业发展。如果参照SAE J3016分级标准，超空间企业可以衡量自己目前处于哪个级别，还有多少年可以达到更高的级别。一方面便于企业制定相应的发展规划和路线图，另一方面也会提高积极性。
值得注意的是，与自动驾驶相比，元宇宙相关指标的量化更加复杂，需要标准制定者首先总结元宇宙的特性，包括哪些是必备特性(应该是)，哪些是推荐特性(应该是)，哪些是可选特性(可能是)。
比如沉浸感就是超宇宙的典型特征。目前基于VR头显和AR眼镜的解决方案都希望超宇宙能够实现“沉浸感”。但业内更主流的观点是，在资金和精力有限的情况下，与其追求沉浸式的体验，不如追求更普遍、更无处不在的体验。换句话说，为了尽快实现应用，提高大众对元宇宙的认知度，应该优先考虑使用大众终端(如PC、平板、手机等)访问元宇宙。)，而不是要求每个人都买一套昂贵的头戴设备。
先普及，再推广体验，也就是说沉浸感是超宇宙推荐的功能，甚至是强烈推荐的，但不是必须的。应该把它放在普遍和普遍接入的优先地位之后。
南方财经：据了解，另一个关于元宇宙标准的IEEE项目与伦理有关。从伦理的角度来看，超宇宙的发展有哪些风险？怎么解决？玉娟：目前对元宇宙的负面评价来自两个方面：有人被NFT和Web 3“割韭菜”，导致负面印象认为元宇宙只是又一个庞氏骗局题材，是资本炒作的泡沫；还有人认为，超宇宙会导致《黑客帝国》 《头号玩家》等反乌托邦电影成为现实，过度沉迷虚拟世界会导致人际关系与现实脱节，带来很多负面影响。
“割韭菜”的风险可以用上面提到的第一个标准来应对。通过对元宇宙概念的界定，我们可以知道，只有收藏和投资价值，没有使用价值的NFT，只能满足一小部分人的需求，NFT不能代表元宇宙。网上也有人嘲讽“卖了叫NFT，不卖叫JPG”。
另一方面，只要运用得当，超宇宙也不会导致反乌托邦情节。自从互联网诞生以来，人们的朋友数量和互动频率都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可见，互联网技术有助于更发达的人际关系。同样，疫情期间，线下交流偶尔会被阻断。如果把超宇宙效应做得比二维的线上会议平台更真实，线上会议体验尽可能接近线下会议体验，那么超宇宙不仅会产生与现实脱节的负面效应，还有助于扩大和强化真实的人际关系。
参考过去IEEE制定的人工智能相关伦理标准(IEEE P7000系列标准)，希望标准在元宇宙中先进，伦理标准(IEEE P7016)打消公众和政策制定者的顾虑。
VR是“不得不走的弯路”。南方财经：要真正实现元宇宙，有哪些亟待解决的核心技术问题？玉娟：在技术层面，有两个问题：接入设备和计算算法。
在接入方面，基于光学的VR头显是“不得不走的弯路”，脑机接口是终极解决方案。基于光学的VR头显和附带的手套等外设，本质上是在人类感官之外工作，向人类感官提供输入信号。但目前除了视觉和听觉，嗅觉、味觉、触觉的模拟都比较初级。比如人酒后的兴奋，酒精与身体相互作用产生的多巴胺，单纯通过感官外的头显输入很难模拟这种兴奋，需要依靠脑电的输入作用于人的意识。
在计算能力上，问题在于元宇宙的构建。从元宇宙的第一个原型《第二人生》开始，虚拟世界由基本组件构建，用户由基本几何构建更复杂的物体。随着计算能力和算法的发展，这些基本成分的粒度会越来越细，从砖头的大小到尘埃和灰尘的大小，再到基本粒子的级别。
比如游戏中有“动画水”和“物理水”的概念。“动画水”是指游戏玩家踏入水中激起“水花”时，系统自动播放的水波动画；在划船的游戏中，将桨插入“水中”，然后系统循环播放海浪的动画。这些动画并不是由落地或者桨与水的相互作用产生的，只是机械的回放，与玩家的动作并不匹配。
所谓“物理水”，就是尽可能物理地模拟水的流动。现阶段无法完美还原颗粒度，所以游戏玩家普遍认为“动画水”效果更好，甚至将“物理水”称为“果冻水”。由于颗粒度不够细，视觉上显得水很粘稠，很难激起水花或波浪。玩家就像走在胶体上。
但我认为粒度的逐渐细化是一个正确的发展方向，目标是真正让超宇宙实现物理自洽。虚拟粒度越细，应用范围越广，但对计算能力、存储、网络通信等的挑战。也相应增加，需要更多相关的技术突破。
南方财经：对于创业者和投资人来说，如何理性进入元宇宙，避免被“割韭菜”？政府在规范和促进超宇宙产业发展方面能起到什么作用？玉娟：超宇宙是一个长远的愿景，很多技术问题需要突破，但一项技术不需要完美到可以应用。例如，目前虚拟数字人已经广泛应用于媒体、零售等领域，如虚拟主持人、智能客服等。
在制造业领域，智能制造一般分为流程制造和离散制造。比如汽车零部件的装配，属于离散制造，每个零部件都可以用其数字孪生对应一个3D模型，技术上可以实现，需要投入和孵化，促进其尽快发展；制造过程，如化工、冶金等领域，生产过程是原材料(而不是零件)被加工的过程
目前，英伟达、Meta等海外科技巨头在元宇宙内容制作、感知、交互等方面的新技术层出不穷，而国内企业在核心技术方面的努力相对较少。鉴于超宇宙还处于非常早期的发展阶段，中国和其他国家在很多领域处于同一起跑线上，居安思危。中国也需要在脑机接口等超宇宙核心技术领域做一个中长期的规划和布局，避免未来出现任何短板。
需要注意的是，中长期布局不仅要依靠风险投资，还要有政策层面的支持，比如通过政府支持的元宇宙研究院或实验室推进脑机接口等中长期项目，以核心技术突破为重点，而不是以创收为第一目的。
从2022年开始，国内很多地方都出台了扶持超宇宙产业的政策，这一定会对超宇宙产业的发展有所帮助。IEEE等标准组织也需要以严谨的学术态度，尽快制定出元宇宙共识的定义、分类和技术图谱。一方面可以作为政策制定者的参考，另一方面也可以起到正本清源的作用，扭转市场上一些热的铺天盖地的“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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