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方卓
2021年9月，中国人民银行会同银监会等部门联合发布《关于进一步防范和处置虚拟货币交易炒作风险的通知》，将与虚拟货币相关的业务活动界定为非法金融活动，正式对虚拟货币说“不”。对虚拟货币的监管是一个逐步深化的过程，体现了监管部门审慎稳健的监管思路。对虚拟货币的严格监管有利于金融稳定和绿色发展，同时引导相关底层技术服务于金融发展大局，引导市场良性发展。
在正确的时间做出正确而谨慎的选择。对虚拟货币的关注和监管由来已久。从重点防范比特币可能存在的洗钱风险(2013年《关于防范比特币风险的通知》)，到要求任何组织和个人不得非法从事代币发行融资活动(2017年《关于防范代币融资风险的公告》)，再到将虚拟货币相关业务活动列为非法金融活动。在整个过程中，监管部门始终坚持审慎监管的原则，这是一个渐进而严格的过程。
2013年，中国人民银行、中国证监会等五部门发布《关于防范比特币风险的通知》，针对国内机构和个人炒作比特币及相关产品，比特币被用于洗钱等违法活动的混乱现象，明确比特币是虚拟商品，不是货币，不能作为货币在市场上流通。鉴于洗钱风险，央行要求提供比特币注册和交易等服务的互联网站履行反洗钱义务，但不限制比特币交易。比特币的价格波动较大，容易被过度炒作，金融机构的参与也容易引发金融风险。鉴于此，央行要求所有金融机构不得开展比特币相关业务，这也成为央行在比特币监管上的一贯要求。
2017年央行、网信办等7部门联合发布《关于防范代币发行融资风险的公告》。鉴于代币发行融资活动数量众多，为抑制投机行为，打击非法金融活动，维护经济金融秩序，明确代币发行融资属于未经批准的非法公开融资行为，要求任何组织和个人不得从事相关活动；同时，金融管理部门加大了对初始代币发行(ICO)和虚拟货币交易场所的整治力度。对于金融机构的监管，为维护金融市场秩序，公告再次加强了对金融机构和非银行支付机构的监管，要求其不得开展代币发行融资交易相关业务。相比《关于防范比特币风险的通知》，央行继续保持对金融机构参与虚拟货币的高压监管，同时加强对个人参与虚拟货币交易的监管。
自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发达国家一直保持宽松的货币政策，比特币等虚拟货币市场价格飙升。中国的虚拟货币市场也因其赚钱效应吸引了大量投机者，增加了金融稳定的风险。2021年5月18日，金融行业自律组织联合发布《关于防范虚拟货币交易炒作风险的公告》。5月21日，国务院金融稳定委员会第51次会议明确要求，严厉打击比特币“挖矿”和交易行为，坚决防止个体风险向社会领域传导。监管水平进一步提高，监管力度继续加强。2021年9月，央行会同银监会、市场监管总局等10部门联合发布《关于进一步防范和处置虚拟货币交易炒作风险的通知》，明确与虚拟货币相关的业务活动属于非法金融活动，境外虚拟货币交易所通过互联网向境内居民提供的服务也属于非法金融活动。在加强对金融机构和虚拟货币交易所监管的同时，《通知》还表示，自然人投资于
第一，有利于维护金融市场的稳定。为应对金融危机，美联储大规模释放流动性，比特币的市场交易价格从2010年7月的每枚0.1美元上涨至2013年12月的每枚1238美元。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美联储再次采取量化宽松货币政策救市，大量流动性涌入金融市场。比特币的价格从2020年3月12日的4826美元攀升至2021年4月13日的63541美元。与此同时，数量几乎无限的其他虚拟货币的价格也大幅飙升，反映出市场上的投机行为增多。一方面，大量的虚拟货币具有很强的可替代性，使得即使单一的虚拟货币具有供给有限的特点，但虚拟货币整体的供给是无限的。另一方面，单一虚拟货币本身的数量几乎可以是无限的。虚拟货币本身没有使用价值，只是一串代码。在其几乎无限供应的背景下，价格还能保持上涨，更多的是因为投机。虚拟货币价格上涨带来赚钱效应，吸引新投资者加入。疫情下的金援政策也为投机增加了“弹药”，没有内在价值支撑的虚拟货币价格成为“传递包裹式”的金融泡沫。
二是有利于防范虚拟货币带来的非法金融活动风险。虚拟货币因其去中心化、匿名性、可携带性无国界等特点，被广泛用于非法活动。在跨境支付面临资本管制和反洗钱合规审查的背景下，比特币等虚拟货币被广泛用于敲诈勒索、贩毒、赌博、色情、洗钱、逃税等跨境非法交易。
第三，整治“采矿”活动有助于实现绿色发展目标。虚拟货币价格的飙升，使得比特币“挖矿”(通过特殊的“矿机”计算生产虚拟货币的过程)成为部分资本追捧的行业。一些企业打着发展高科技的旗号布局虚拟货币“挖矿”业务，如区块链。一些地方政府为了促进招商引资，还在财政、税收、电价等方面给予这些“矿”企业优惠政策。但是“挖矿”的热潮也带来了很多问题。统计数据显示，中国大陆的比特币计算能力长期占据全球70%以上，一些民间资本争夺这一产业，挤走了这些原本可以服务于实体经济或其他数字经济的投资机会；“矿业”是高耗能行业，消耗大量能源。没有有效的监管，“开采”可能造成大量的碳排放，这与我国“二氧化碳排放峰值，碳中和”的政策目标背道而驰，也不利于绿色经济发展。
2021年9月24日，国家发改委等11部门发布《关于整治虚拟货币“挖矿”活动的通知》，为有效防范和应对虚拟货币“挖矿”盲目无序发展带来的风险隐患，进一步推进节能减排，促进经济绿色发展，要求整治虚拟货币“挖矿”活动，禁止新增虚拟货币“挖矿”项目，加快现有项目有序退出，停止虚拟货币挖矿。
四是在加强监管的同时，高度重视区块链等技术的应用。中国人民银行长期以来一直在跟踪虚拟货币的发展。经过长期的监管实践，结合当前数字货币和碳中和的发展要求，已明确提出虚拟货币相关业务活动属于非法金融活动，但同时仍积极鼓励区块链等技术的应用。这是一种非常务实的方法。
可见，在当前流动性泛滥的金融环境下，虚拟货币需求端的投机活动将价格推至历史新高，供给端的“挖矿”活动产生大量能量消耗，而虚拟货币本身因其匿名性和跨国性被不法分子滥用为非法交易的工具。为了防止投机的风险
“堵偏门开正门”，引导市场良性发展。目前，虚拟货币市场的泡沫和巨大波动容易导致投资者权益受损和金融风险；错误的开采资源不仅造成污染排放，还浪费了原本可以用于发展实体经济的资源；一些“类似”的数字货币技术，很可能引发投机者对虚拟货币盛宴的炒作。因此，在严格监管虚拟货币的同时，要注意引导市场的良性发展。
一是坚定维护金融市场秩序。随着一些虚拟货币价格屡创新高，虚拟货币市场的杠杆水平也在上升。越来越多的个人和机构投资者参与不规范的虚拟货币交易，扩大了虚拟货币价格与其他金融市场的联系，进一步升级了虚拟货币对金融稳定影响的强度和范围。要注意防止相关个体风险向社会领域传导，维护金融市场秩序。
二是有效遏制相关非法金融交易。从虚拟货币的需求端来看，对虚拟货币的需求很大一部分来自于贩毒、洗钱、逃税等跨境非法交易。对虚拟货币进行监管，可以有效打击利用虚拟货币进行的非法交易，厘清虚拟货币与非法交易的关系，寻求理性的发展机会和空间。
第三，积极倡导节能减排和绿色发展。从虚拟货币的供给端来说，“挖矿”消耗了大量的能源，造成了大量的碳排放，挤走了原本可以服务于实体经济的资本。055-79000出台后，各地从“双碳”、防控金融风险等方面出台文件，明确整顿和清退“挖矿”行业。对虚拟货币“挖矿”行为的监管有助于实现二氧化碳排放峰值和碳中和目标，促进经济绿色发展。
四是稳步发挥区块链等底层技术的作用。我国金融管理部门在限制虚拟货币风险的同时，也不断鼓励虚拟货币底层技术——区块链在金融领域的创新。近年来，人民银行积极探索建设中国版“监管沙盒”，引导持牌金融机构在依法合规、保护消费者权益的前提下，运用现代信息技术赋能金融提质增效，营造公平、安全、包容、开放的金融科技创新发展环境。中国版的“监管沙盒”金融科技创新监管工具给了区块链金融从业者一定的创新空间。国家网信办和中国人民银行公布的许多相关项目都使用了区块链技术。
五是积极稳妥推进数字人民币应用。人民币作为升级版的数字金融基础设施，不仅在币值稳定、隐私保护、反洗钱、跨境支付等方面具有无可比拟的优势，而且引入了央行集中管理下的区块链技术内核，可以基于算法对数字人民币的交易行为进行监管和约束。人民币已被列入“十四五”规划纲要，发展前景广阔。因此，在数字货币竞争日益激烈的关口，世界央行，中国监管部门重拳出击规范虚拟货币，将为数字人民币的推广提供更加健康有序的金融环境，帮助中国赢得先发优势，赢得更多用户和参与者，促进数字人民币稳定健康发展。
(作者简介：宗良，中国银行首席研究员、世界金融论坛高级研究员；肖宇民，南洋理工大学硕士)
文/宗于敏
来源/《关于整治虚拟货币“挖矿”活动的通知》杂志2021年第334期
编辑/谭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