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方卓
#二月的新金融力量#
作者|马季
编辑|宋寒
从去年年底开始，大洋彼岸的硅谷迅速进入“降本增效”时代。在万人以上大规模裁员的背景下，以Meta为代表的元宇宙宏伟蓝图开始出现脱离实际的情况。
过去一年，元宇宙持续大规模烧钱，但进展并不理想。
从硬件方面来看，2022年全球AR(增强现实)/VR(虚拟现实)设备出货量下滑超12%，其中美国VR可穿戴设备年销售额同比下滑2%，至11亿美元，仅相当于脸书三天的广告收入。
这意味着虽然Meta推出的头戴式显示设备Quest 2在市场上仍然占据着绝对的主流地位，但其收入其实非常有限。
从软件上来看，Meta打造的超宇宙平台Horizon World的用户数量与预期数量相差甚远，内容被用户抱怨“太初级”、“游戏无聊”、“体验差”。
自Meta宣布全方位进入元宇宙以来，投入了巨大的资金和人力成本，却遭遇了业绩和股价的剧烈波动。在过去的一年中，Meta的市值从高位下跌了60%，其第三季度财报甚至指出，预计2023年营业亏损将大幅扩大。
2023年，面对通货膨胀和美联储加息等多重因素，硅谷厂商正在迅速调整业务结构以提高盈利能力，包括微软在内的各大厂商正在大步从元宇宙中后退。与此同时，随着商业集团被一批批“砍掉”，一向以工作氛围宽松自由著称的硅谷也在迅速“卷起来”。
当大厂幸存员工被明确要求“比以前更努力”时，一些追求“安全感”的员工希望转到优先级相对更高的项目。
对于元员工来说，扎克伯格对元宇宙“长期主义”的坚定信念，使得元宇宙部门成为裁员浪潮中的理想去处。Meta的前员工朱晖告诉夏光，他的许多前同事希望转移公司更看重的核心项目，如Meta Universe或Reels，因为边缘项目意味着更高的裁员风险。
面对多重内外部挑战和质疑，扎克伯格靠烧钱支撑的metacosmic梦想并不是一个绝对安全的港湾。事实上，它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硅谷的宏观蓝图
近两年来，超宇宙无疑是最火的风口之一。以Meta为代表的各大科技公司积极布局元宇宙，“元宇宙”和“Web3”成为创投圈关于off the charts讨论的关键词。
元宇宙(Metauniverse)被认为是下一代互联网，它促进了人与信息的交互向更加开放和沉浸式的方向升级。包括VR、AR在内的科技创新成为支撑超宇宙落地的关键。
被视为元宇宙基础设施的Web3被视为打破传统互联网平台经济结构的新兴力量，其核心理念是“去中心化”，让用户掌握自己数字资产的所有权和相关衍生权力。
代表“下一个时代”的元宇宙概念吸引着全球资本和精英人才向其倾斜，硅谷厂商纷纷参与元宇宙商业项目。
据咨询服务公司麦肯锡统计，自2021年以来，包括微软、Meta、谷歌、英伟达、苹果、欧特克等在内的科技公司，已经在超宇宙投资了1770亿美元。
硅谷的精英人才也在带着颠覆性的创新和前沿的技术流向这个领域。
根据Business Insider 2022的一份报告，知名高管和开发人员正在离开老牌的Web2公司，转向加密、区块链和其他分散的项目。硅谷有很多高级管理人员，比如YouTube游戏负责人瑞安怀亚特(Ryan Wyatt)、Meta digital wallet项目前首席营销官谢里斯托雷(Sherice Torre)、亚马逊前云计算副总裁桑迪卡特(Sandy Carter)、苏罗吉特查特吉(Surojit Chatterjee)
以区块链一家名为Mysten Labs的科技公司为例。不仅其四位创始人来自Meta，在团队规模只有20人的时候，公司80%的员工都来自Meta、Google、网飞等硅谷厂商。到2022年10月，Mysten Labs的最新估值已经超过20亿美元。
元宇宙的想象前景在投资者中很受欢迎。一度大厂争相布局，精英人才荟萃。
麦肯锡认为，到2030年，超宇宙的市场规模可能达到5万亿美元。花旗集团的分析师更加乐观。他们预测，2030年相关市场将达到8万亿至13万亿美元。另一家研究公司Gartner预测，2026年，全球四分之一的人每天至少会花一个小时在超宇宙中购物、工作、社交或学习。
在现实面前，Meta元宇宙举步维艰。
然而，超宇宙的潜力暂时只体现在预测的数据中，实际发展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精彩。
以Meta为例。在宣布“All in”元宇宙后，先后投入的数百亿美元在外界看来是在不断扩大的亏损中“击败水漂”。
Meta发布的2022年全年未经审计的财报显示，meta-universe部门Reality Labs的业务收入为21.59亿美元，而营业亏损达到137.17亿美元，较2021财年亏损进一步扩大超过30%。
去年，作为“进入元宇宙的关键入口”的终端设备的全球销量出现下滑。根据CCS Insight的数据，VR/AR可穿戴设备的全球出货量下降了超过12%，仅为960万台。
资料来源：联合国人类住区规划署
三年来，虽然Meta推出的Quest系列VR头戴显示器市场份额遥遥领先，但用户持续使用率每年都在下降。外媒援引消息人士的话称，超过一半的用户在购买Quest Head Show六个月后不会继续使用该产品。
不用说，Quest 2在去年上市两年后涨价100美元，另一款新的高端头戴显示设备Quest Pro售价高达1500美元，抑制了消费者的购买意愿。
Meta现任首席财务官苏珊李(Susan Li)近日表示，2022年第四季度Reality Labs营收同比下滑与Quest 2销量下滑密切相关。
另一个被扎克伯格称为“超宇宙愿景的核心”的虚拟社交平台Horizon Worlds经历了极其艰难的月度增长，甚至用户数量出现了下降。
作为Meta旗下重要的元宇宙项目，《地平线世界》(Horizon Worlds)允许用户通过Quest系列登录，在虚拟世界中创建自己的头像，并在现实世界中重现大部分活动，如社交、参加音乐会或环游世界。
根据Meta设定的最初目标，Horizon Worlds将在2022年底突破50万月活用户。然而截至去年10月，数据显示《地平线世界》月活不足20万，甚至连目标的一半都没有实现。
“空虚的世界是悲伤的世界。”这是写在Meta的一个内部文档里的。
Meta的一份内部文件显示，去年2月《地平线世界》仍有30万月活用户，此后用户数量一直在稳步下降。大部分用户在体验了一个月的超宇宙生活后就再也回不来了。在《地平线世界》中，只有9%的场景有50个以上的访客，其他大部分场景都是无人问津的空旷区域。
不仅不能引起用户的兴趣，甚至Meta员工甚至平台开发者也很少使用Horizon Worlds。
Meta Metauniverse副总裁Vishal Shah在去年9月的一封致员工信中指出，Horizon Worlds的质量和效率仍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但即使是开发团队成员目前也不怎么使用这个平台。“如果我们自己都不喜欢这个平台，怎么能指望用户喜欢呢？”在敦促失败后，Vishal Shah制定了一个计划，强制员工每周至少登录一次。
2023年，Meta Cosmos产品面临的低迷市场反馈将会加剧。在经济疲软和通货膨胀的情况下，CCS Insight的最新报告认为，预计2023年将是VR市场的又一个“低迷年”，消费者在VR头戴设备等非必需品上的预算将会收紧。
此外，Meta今年还将面临另一家硅谷厂商的挑战。据彭博新闻报道，苹果公司准备在今年春天推出一款备受瞩目的苹果VR耳机。据说这款设备还会有AR功能。
“如果一家公司有能力在一夜之间改变VR市场，那就是苹果，”CCS Insight的分析师Leo Gebbie说。“凭借其庞大的忠实粉丝群，他们中的许多人愿意在技术上花费大量资金。如果苹果推出耳机，我们预计它会有不错的表现。”
回归“现实”，烧钱变得谨慎。
新年伊始，经济不景气已经推动硅谷厂商更加重视盈利能力，以“降本增效”为目标重新调整战略方向。Metacosmic项目已经成为一个有争议的领域。
在去年底开始的硅谷裁员“恐怖故事”中，马斯克让Twitter一半员工“原地消失”。Meta、亚马逊、谷歌和微软分别宣布裁员1.1万、1.8万、1.2万和1万人.就连很少大规模裁员的苹果也传出裁员消息。
据trueup统计，自2023年以来，已有175家科技公司裁员，57914人受到影响。2022年，1525家科技公司裁员，超过23万人受到影响。
美国企业家涂万告诉夏光记者，为了抑制自去年以来持续的通货膨胀，美联储开始提高利率。利率上升意味着公司融资变得更加困难，投资者对回报的期望更高，公司不得不更加关注自己的盈利能力，对员工的投资也必须得到回报。提高效率的最好方法之一就是裁员。
迫于压力，微软开年第一波裁员针对VR/AR，几个相关团队就地解散。
其中包括微软将于今年3月10日关闭的metacosmic社交平台AltSpaceVR。AltSpaceVR类似于Meta的Horizon Worlds，为用户提供一个虚拟社交活动的虚拟空间，但它的推出时间要早6年。
在告别博客中，AltSpaceVR表示，平台关闭后，重心将转移到支持微软的微软Mesh。与AltspaceVR不同，Mesh针对的是希望远程协作并将社交VR带入真实工作场所的公司。
来源：Pixabay
微软头戴显示设备HoloLens的团队规模也在此次裁员中进一步缩减。据国外媒体报道，微软混合现实工具包(MRTK)框架背后的整个团队被裁撤，反映出微软对元宇宙所描绘的未来蓝图并不那么坚定。
今年早些时候，微软联合创始人比尔盖茨在一次活动中表示，他不认为元宇宙本身是革命性的，也不认为Web3有那么重要。“但人工智能是相当颠覆性的。”他说。
在减少了与元宇宙相关的投资后，微软最近刚刚创造了人工智能史上最大的投资——，并向ChatGPT开发商OpenAI投资了数十亿美元，大大增加了未来在人工智能领域的长期赌注。
“从2022年下半年到现在，一方面AI领域的最新进展吸引了更多人的关注，另一方面，超宇宙的很多业务叙事进入了稳定发展的阶段，所以大家会觉得超宇宙的概念没有以前那么火了，甚至国内外的科技公司也频频传出超宇宙业务减少、裁员的消息。”中国超宇宙行业的企业家莫博表示，在他看来，出现这样的变化是非常正常的。
“技术应用本身会呈现一条成熟曲线，有高潮期、低谷期和恢复期。狂热与理性的转化，本质上是市场预期与技术和商业实际进步的平衡过程。久而久之，大家会意识到很多应用还不够成熟，有些概念还比较空洞。这个时候市场人气就会下降。”莫博认为，这代表着当前市场对元宇宙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并在此基础上等待下一阶段的突破。
尽管硅谷高管对元宇宙的概念有所警惕，但以扎克伯格为首的Meta仍然坚定地处于元宇宙的未知领域。
屠爷认为Meta在元宇宙中成就不大，没有太多惊喜。“只是扎克伯格持有Meta的多数股权，对公司拥有绝对的控制权，这样他就能顶住来自股东和董事会的压力，做出他认为能长期支持业务发展的重大决策。”
Meta股东之一的风险投资公司Altimeter Capital曾表示，对元宇宙的投资“规模超大，可怕，即使以硅谷的标准来看也是如此”。
去年10月，Altimeter Capital公开致信Meta，要求其采取激进的削减成本措施，包括裁员20%(这将影响约1.7万名员工)，削减至少50亿美元的资本支出，并将Metauniverse的投资金额限制在50亿美元以下。目前，扎克伯格计划每年向元宇宙投入两倍的资金。
2023年，尽管Meta预测超宇宙部门Reality Labs的亏损将进一步扩大，并为此冻结了一些招聘，但扎克伯格表示，有计划扭转衰退。
具体来说，元宇宙的创建将继续，但大部分精力将集中在改善Meta的两个核心社交媒体业务脸书和Instagram上。
“我希望我们上一轮的裁员已经足够了，没有必要再搞新一轮的全公司范围的裁员。但是没有人能预测未来。如果非常严重的衰退持续下去，那么我们可能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问题。”扎克伯格说。
“行业的发展必然有一个周期，轨道愿景短期内无法及时兑现，会给企业造成很大压力。”莫博表示，Meta做出如此“大胆”的决定来改造元宇宙是需要勇气和决心的。对于全球的元宇宙产业来说，元的开创性判断和尝试有着非常重要的借鉴作用。
“早期的元宇宙产业引入国外叙事后，国内很多企业确实跟进甚至模仿。但是，我们也逐渐看到国内外微体产业在技术形态、应用生态、侧重点上的差异。比如我们喜欢讲产品力，迭代速度，用户体验，最重要的是——使能实体。所以在技术和商业模式上，中国的元宇宙会争取海外标杆的前排，但也会因为政策和合规性表现出与海外元宇宙产业的一些差异。”莫博告诉夏光学会。
硅谷的“快乐时代”结束了。
硅谷几轮裁员接踵而至，随之而来的是公司架构的变动和工作岗位的不稳定。
《纽约时报》描述“硅谷的快乐时光结束了”。当裁员中幸存下来的员工被明确要求“比以前更努力工作”时，一些追求“安全感”的员工希望转投优先级更高的项目。
“有人想调到超宇宙部门，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公司计划长期投资的项目。此外，近年来备受关注的短视频功能Reels也因其优先级更高而成为转岗的理想选择。”梅塔公司的前雇员朱晖说。
但也有员工认为，转移元宇宙部门只是暂时的“救命稻草”。综合来看，是超宇宙系拖垮了大船meta。在论坛网站Blind上，Meta的一些前员工批评扎克伯格沉迷于元宇宙。“Meta表面上是一家数据驱动的公司，实际上是直觉和情感驱动的。没有人能推翻扎克伯格的决定。”
2023年，硅谷厂商面临的宏观经济环境短期内仍难以改善。摩根大通首席美国经济学家迈克尔费罗利(Michael feroli)预测，美国经济将在2023年底陷入衰退。在这种背景下，一个公司如何选择未来的重点发展方向，将影响到所有员工的前途和命运。
来源：Pixabay
屠野认为，美联储在2022年连续7次加息后，2023年的加息可能还会继续。然而，高利率将推高投资成本，从而进一步抑制企业投资，抑制美国经济增长势头，加剧经济衰退风险。
Mobo更看好元宇宙企业的发展前景。“市场不缺钱，经济不景气不代表资本稀缺。反而在谨慎情绪下对风险的偏好降低，导致创业项目面临挑战。”莫博表示，这意味着元宇宙创业项目需要更加细化，从业者需要对项目和产品有更清晰的商业认识，寻找新的叙事方向。
去年10月，调查研究机构科纳仕公司的首席分析师马修鲍尔(Matthew Ball)指出，目前大部分与超宇宙相关的商业项目将在2025年或之前以失败告终。他认为，目前世界正处于经济困难时期，很多人面对现实世界的家庭和财务开支已经很吃力，根本无暇顾及生活在虚拟世界。
在Mobo看来，元宇宙对网络形态、产品形态、商业模式的影响还会继续。现阶段，超宇宙产业的机会是帮助企业更顺利地实现数字化转型。
从虚拟到现实，从狂热到理性，硅谷在变得效率优先的同时，也筛选出了真正有价值的领域。在这个过程中，或许承载着元宇宙蓝图的野心不得不变得更加实际。毕竟做梦的前提是先稳定的生活。
